Athlan

《两道错开的微光》

阅前说明：

•原创，小短篇
•很自我的产物，表述了一个内心纠结者思考的过程
•一个自我救赎的故事

两道错开的微光

  我用手托腮，肘支在桌面上，好像已经无数次这样做过，熟悉的场景似乎再一次重现了。

我的目光追逐着一道金灿的光，它透过薄薄的云层照射下来，打在干净透明的玻璃上。不知道经过了怎样的折射，通透的光带粘在室内的墙壁上，在我的桌沿垂落。

忽然的，它开始移动了。这就像某种特殊的仪式，我的注意力莫名的被一道运动的微光所吸引了，它简直像难以察觉的时间变动，我却恰巧捕捉住了。

我盯着这扇窗户，看着两道阳光慢慢的移动交错，就像精密的仪器在震颤着有规律的变动，昆虫透明闪光的翅膀在晨曦中扇动。最后，一道光越过这片玻璃转而粘上了另一扇窗。两道阳光错开，在时间里消逝，远离我的目光。

空气里还有凌乱飞舞的灰尘，我看着它们落下来，伏在我的书面上，于是抬手翻了几页，偶然看到了一句话：“听得到青天下驯鸽的飞声”（这是境的宁静）。
 我低头看了一眼腕上的表，现在是1点31。我在等待着上课铃响起来。两分钟后，一名女生从座位上跑下来坐到我前面的空位子上，和她一旁的另一个女生攀谈起来。

吵嚷了不久，她又踮起脚来挥舞着纤细的手臂，招呼来另外一个女生。似乎都是我的舍友。她们炒热了一部分空气，似乎顺着热闹的气流，声音嗡嗡的流到我耳朵边，又慢腾腾的绕开它流到一边去了。

我怕自己发呆的模样让她们感到奇怪，就低下了头，把脸冲着木头板做的桌子。
   舍友们叽叽喳喳就像小麻雀聚在一堆开会，有时候又有人笑的开怀，声音就像摇个不停的小铃铛，拿了根绳子栓着不停的在我耳边转。
 我和桌子比谁的脸更像木头板，尽管桌子被前面女生们的小动作挤的有时微微颤抖，我觉得我还是比不过它。
   很多时候我的周围热闹了又静下来，安静以后又热闹起来，如此往复循环，闹得我越来越烦躁，烦躁后又平复下来，好像不曾变过。每天就沉默着，享受自己那点宁静。因此别人大多都觉得我奇怪。
我用手托腮，慢慢思考着——为什么阳光会错开？我忽然抬头望向天空，从云缝里落下的两道光又一次重叠错开。

我猛的发现了什么，转头去看身边金黄的光从教室的墙壁上打落，直到我的桌沿。我顺着光低头看向桌面，那本熟悉的书还摊开着，我伸手乱翻，想要找到上次那一页，接着看下去：“细数着一丝一丝漏下来的日光”（这是人的宁静）。

我好像又一次经历了那个阳光错开的下午。

1点31分，我思考到可能是云一直遮挡了一部分光，然后被风吹动，又重新露出一部分光线的缘故。
  两分钟后，我的一干舍友里那个扎着长长发辫的女生又一次坐到我前面的位子上，准备开始和她旁边的人进行一次冗长又吵闹的交流。
  我觉得我度过了无数个能容我安静思考的下午，但也无数次经受安静被女生们毫无断绝的吵闹打破的无奈。当她们热闹起来，我又盯着桌面走神，就像上一个1点31分。

我的舍友里的其中一个今天过生日，我发愁了整整一个早晨。
 我路过礼品店，淅淅沥沥的小雨于我而言就像友人的一个生日日期，让人措手不及。冬天下雨实在是不合常理，我被浇了个透凉，回头看礼品店时，身上都挂着一层清冷的水雾。
  送个小玩偶做礼物吗？可是那东西除了抱着又有什么用处呢？我不由自主的思考起来，最后又看了一眼它旁边的书店。
  还是买本书给她吧。
  我不知道她喜欢看什么，不知道她的兴趣爱好，最后才发现我与我的舍友实在不应当称为是友人，我甚至连个名字都记不住。
  下午1点31，我看了一眼表，匆匆踏进书店铺了一层软垫的门槛。
 我手托着下巴，肘支在桌面上。挑选书的时候眼睛却不由自主的瞥向书店的窗户，恍惚间又是那两道微光，在挂了水珠的玻璃板上轻快的闪过。我又低头翻书，偶然间看到一句话：“息列索落的雨声，云渐渐地卷了向西去。”（这是境和心的悲凉）。
 我最后选了一本自己看着很有意思的的杂志，高兴的送人了。

 “啊……谢谢。”

她接过去的时候有些惊讶的看了我一眼，我认得她就是那个老在我旁边聊天吵闹的那个女生，虽然对此不满，但我还是希望她能喜欢我的礼物。

我很快就回到了座位，远远的看了她一眼。女生只翻了几页，脸上就是一副哭笑不得的模样。她把杂志递给她的同桌看：“我以为她会送我课外书呢，没想到是学习资料一样的东西！谁会爱看啊，真是奇怪……”

“或许她想叫你好好学习？”她的同桌回答到。

女生又一次对杂志投向了无奈的目光：“啊呀，她总是那么正经，看的书都这么没意思。”

“对对对，她总是特别奇怪！”

女生听了同桌的话，这时候却忽然严肃起来：“不能这么说别人吧，也许她只是性格原因才这样的。”

“她老是不讲话，那里都被搞得没有人气啦……下次你也要和我一起过去说话，没准谈到什么话题的时候，她就会接几句话了呢！”

“人多更热闹，谁不喜欢热闹啊！我觉得她虽然没什么表情，其实很喜欢听我们讲话呢！”女生高兴的笑了，笑声就像琴键上跳动的音符，清脆好听。

“所以你就每天都跑到人家那里瞎嚷……”

“怎么能说是瞎嚷呢？你不觉得我这是在做好事吗！”

  我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周围的吵闹一个字接一个字的钻进我的耳朵。我茫然的抬头望向窗户，窗子前纤薄的一层帘子将所有光线都隔在外面，只留下一团模糊的金色光斑，窗外有什么东西的影子摇曳，搅进那团柔和的金色里，像条入了水的鱼，打散一片碎光。

  明天又有一个同学过生日。我这次要送什么礼物呢？

正苦恼的皱眉沉思着，忽然间耳边突然安静下来。

“对不起！我们是打扰到你了吗？……”

我仰起头来，只见对面的女生问得小心翼翼。我这才惊觉自己皱着眉头的模样显然是让人误会了，这会儿到轮到我做出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了。

这样想着想着，我忽然低头看了一眼手表，现在是1点31分，女生背光而立，挡住了那扇我习惯看着的窗。有星星一般的微光落满她一身。

“没关系……其实我虽然不爱说话，但慢慢就会习惯了，也许不久以后我就能和你们融入到同一个话题里了。”

女生朝我笑了。慢慢的，我想象着自己也同样笑出来，竟是与她如出一辙。
   我的生命里似乎经历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无数个阳光错开的下午，无数个往复循环的1点31分，这听起来好像还有些奇幻。不过事实上只不过是一个走不出自己世界的人用自己的笨脑袋在冥思苦想。回到那天的1点31分看着两道微光不断的错开，思考自己到底要怎么做。至于邀请者，其实有时候还是可有可无的。

  我把深埋的脑袋书本里拽出来，睁开眼时视线还有些模糊。周围聚成小堆的人群带着我羡艳的热闹。我转头看窗外，没有光带，没有云，碧蓝的天空下金光一片片。

从来没有什么冬雨，在窗内，没有无趣的杂志，没有体谅理解的话语，当然也没有逆着微光的人。

我望着教室里挂着的钟表，指针还在滴滴答答旋转，现在是1点31分。